作者:(加)法利·莫厄特
翻译:刘捷
出版: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昨天意外发现狼窝,却被狼漠然视之,“我”决定再次造访狼窝,一探究竟。不料暗中偷窥的我,却被狼逮了个正着……
“当我把自己理顺,回头举目扫视蛇形丘时,只见三只成年狼并肩站在一起,就像皇家包厢里的观众,俯瞰着我,神情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。”
接下来,会发什么奇遇?
大公狼对我缺乏持续的兴趣,这样的表现令人鼓舞,足以诱使我第二天早上再次去探访那个狼窝。……
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,和风足以阻挡蚊子先锋队。来到那座蛇形丘坐落的湖湾后,我的目光锁定了离狼窝大约码远的一个突出的岩石小丘。我计划把望远镜架在它的后面,这样一来,就可以透过它越过蛇形丘的顶部进行窥视,同时岩石小丘还能把我隐藏起来。……
一切就绪后,我对准望远镜往远处瞧;但令人懊恼的是,我没有看到狼。……到了中午,忍受着严重的视疲劳和更严重的抽筋,我几乎断定前一天的假设有误——很不幸,那个“狼窝”也许只是沙丘上的一个洞穴。
……
尽管闷闷不乐,但我还是透过望远镜,回到了徒劳无功的观察中。……到了下午两点,我已经放弃了希望。似乎没有必要再躲起来了,所以我僵硬地站起来,准备方便一下。
现在,一个值得注意的事实是,不论是谁,当他只身一人时——不管是在大洋中央的一只小船上,还是在人迹罕至的森林中——都会发现解开纽扣的过程令他变得异常敏感,因为他担心自己处在别人的观察之下。……
但接下来,如果我说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并为此感到懊恼,这种说法未免过于轻描淡写;真实的情况是,就在我的正后方,不到20码远的地方,正坐着那两只不见了的狼。
它们看起来相当放松和舒坦,好像已经在我背后坐了好几个小时。公狼似乎已微微有点不耐烦了;母狼则一直盯着我——在我看来,那是一种不害臊的目光,甚至暗含着一种好色之徒的好奇心。
人类的心理总是有些匪夷所思。在其他任何情况下,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两只狼注视着,我一定会惊慌失措,估计也没有人会因此责备我。但这不是一般情况,我的反应强烈,产生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。是的,我恼羞成怒,转过身去,背对着那两只正在观望的狼,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慌忙扣上了纽扣。当体面——或者说尊严——重新让我振作起来之后,我怀着一种敌意,突然对那两只狼大发雷霆——这一举动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。
“去!”我朝着它们尖叫,“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?你们……你们……偷窥狂!走开!”
两只狼吓了一跳。它们一跃而起,彼此交换了一下胡乱猜测的眼神,然后一溜小跑着向下穿过一片洼地,在蛇形丘的方向消失了。它们没有回头,一次也没有。
随着它们的离去,我心里涌起另一番滋味。就在刚刚,两只狼就坐在我身后,距我几乎只有一跃之遥,而我的背部毫无防范……天知道这种精神上的混乱要持续多久。我想,不能在这地方再待下去了,必须暂时中断今天的观察。于是,忍受着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暴击,我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行装,起身回到小屋。
当天晚上,我的思绪仍然一片混乱。没错,我的祈祷得到了回应,那两只狼再次出现并展示了积极合作的姿态;但另一方面,我开始被一个小小的、使人不得安宁的疑问折磨着——究竟是谁在观察谁?我原本以为,由于我作为一名智人的特殊优势,再加上我受过的技术强化训练,我完全拥有傲慢的资格。然而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傲慢遭到了挑战,甚至可能我才是那个被观察者——这一发现大大伤害了我的自尊心,使我感到强烈的不安。
为了一劳永逸地确立我的优势地位,我决心要在第二天上午去拜访有狼出没的那座蛇形丘,并对那个假想的狼窝进行一次详细的勘查。我决定乘坐独木舟去,因为现在河水清澈,一股强劲的北风正把漂流的湖冰吹离岸边。
这是一次愉快而悠闲的“狼家湾”(WolfHouseBay,这是我现在给它起的名字)之旅。……坐在独木舟上,我可以看到数不胜数的一队队北美驯鹿,从四面八方纵横交错地穿过一片片沼泽地和一座座起伏的山丘。当我接近那座蛇形丘的时候,并没有发现狼的踪影,我想也许它们为了午餐,前去猎杀北美驯鹿了。
我把独木舟推上岸,带着相机、枪、双筒望远镜和其他装备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蛇形丘,找到母狼曾经消失的那个阴暗地点。在途中,我找到了确凿的证据,可以证明这座蛇形丘即使不是狼群的家,至少也是它们最喜欢的逍遥场所之一——地上到处都是狼留下的粪便和脚印,狼的足迹在许多地方形成了清晰可辨的小径。(图片由出版社提供)